纪棠无奈,只得起身给他倒茶抚背。
她这哪是嫁人,分明是卖身找了个主人。
这些小事儿虽能使唤婢女来伺候,然过于麻烦折腾,不如自己做来的干脆快速。
喝过药茶缓了会,谢知行止住咳,纪棠扶着他重新躺下。
许是身弱体虚,又许是当真倦了,谢知行很快睡着,可纪棠经这一折腾,却是了无睡意。
然她也不敢起身,怕扰醒了谢知行,只能干瞪着大红帐顶。
因着大婚的缘故,屋里的一切都是喜庆的红色,可纪棠却感觉不到半分喜意。
凌晨时分谢知行吐的那口血,纪棠回想起来仍旧心有余悸。
反观侯府众人,似是早已习以为常,除了当时惊慌焦急,事后就跟无事发生一样。
谢知行的情况,怕是比外界传言的还要糟糕。
纪棠觉得,她得早些做好守寡的心理准备。
只是可惜了这么好个俏郎君……
天妒英才,命运弄人。
纪棠想着想着,忍不住为谢知行扼腕不平起来。
当然,她心里也清楚,若非谢知行命不长久,这婚事也落不到她头上。
得,这辈子有幸与战神做夫妻,她也算值了。
纪棠侧头看向熟睡的谢知行,凝视着他丰神俊朗的脸,在心中默语。
放心,你若英年早逝,我为你守一辈子寡。
沉睡中的谢知行眉心蹙了蹙。
真可怜,片刻都睡不安稳。
纪棠深表同情。
眸光盯着谢知行的俊脸,纪棠在心中盘算将来的打算。
眼下最为首要的,是解决做绒花的问题。
其二,是与花想容取得长久联络,能顺利的将材料带进侯府,把做好的绒花带出侯府。
其三,她得在侯府站稳脚,以便将来守寡不受欺辱。
内宅由方氏统管,所以她得讨得方氏喜爱庇护。
一番思索下来,纪棠明确了目标。
一是做绒花赚钱,二是攻略方氏。
纪棠兀自想的入神,没留意到时间流逝,也没注意到谢知行睁开了眼。
“在想什么?”谢知行嗓音微哑,目光沉静地瞧着出神的纪棠。
纪棠骇然回神,眨眼道:“没。”
末了她又想起什么,急忙改口,“我有件事想同世子说。”
“何事?”谢知行问。
纪棠思忖道:“旁边的侧屋空着,能给我用吗?”
“你要做何?”谢知行诧异不解。
纪棠拿出早便准备好的说辞,“世子也知我自小在乡下长大,无事解闷便同一木雕师学了木雕,所以我想要一间屋子偶尔做做木雕。”
谢知行听后微微挑眉,却并不意外。
纪棠嫁来侯府前,谢知行让重黎调查过纪棠的底细,知道她跟一女木雕师学艺多年。
木雕师,是纪棠师父在清河村明面上的身份。
“可以吗?”纪棠眼巴巴的祈求。
谢知行望着近在咫尺的少女,看着她干净明澈的眼睛,从喉间溢出一声‘好’。
他知道纪棠跟人学木雕,自也知道纪棠多年来过的什么日子。
十几年的苦难,没有摧毁掉纪棠,反而将她锤炼的坚韧璀璨。如同饱受磨砺的明珠,温润敦淳,内敛华秀。
虽长在乡野,通身气韵却不输京中闺秀。
“多谢世子,我扶你起来。”纪棠喜出望外,殷勤地伺候谢知行起身。
纪棠没想到,谢知行这么干脆就同意了,她准备了好多说服之词都没用得上。
虽说东临礼教宽容,但勋贵世家的女眷仍旧束缚众多。就说玩木雕这一条,在旁的大族里怕是不被容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