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护士红了眼,问我想要哪种治疗方案,我歉意地谢绝了她的好意。
爱情早就破碎殆尽,我的父母也疾病缠身,如今女儿又没了。
得了重病对我而言,反而是一种解脱。
我一步步走回去,只觉得灵魂都碎了。
家门口被放了一个盒子,渗着黑红。
我知道这是什么,却还是自虐般,颤抖着手打开。
是一团模糊的烂肉,最上面放着一条沾满血污的彩虹手链。
欣欣,我的欣欣!
压抑的情绪尽数爆发,我失声痛哭,狠狠用头撞着墙。
为什么死的是欣欣,不是我?!
她还那么小啊!!
撞到额头血肉模糊,我都没好受半点。
连女儿都救不了,我根本不配活着。
我颤抖着手,准备联系人给欣欣找块好墓地,让她死后舒服点。
这时,沈曼发了条朋友圈。
画面里,她亲密地环着乔森屿的腰,两个人依偎在摩天轮里,背后是万家灯火。
“有爱的人陪着,加班都是幸福!”
看着看着,我笑出了声。
刚相恋的时候,我们拮据到住在毛坯房里,为了早点打拼出小家,我通宵达旦地写代码,累到十指缠满绷带。
沈曼每次看到,都会心疼得泪流满面,发誓要多赚钱为我分担。
为此,她冒着危险去驯养老虎,狮子这样的大型动物,只为了赚取高额的表演费。
后来,她成了全园出名的金牌饲养员。
任何一群棘手的凶兽,遇到她都会驯顺如宠物。
可是作为最有能力救欣欣的人,沈曼却亲手把女儿推向死亡!
如今欣欣尸骨未寒,她翘班出轨。
曾经那么美好的往昔,如今都成了一个个狠辣的耳光。
陆然啊陆然,你真是瞎了狗眼,才会看上这样的女人。
我撕碎了怀里的白血病诊断报告,随后联系了火葬场,把欣欣的尸体寄了过去。
又找了律师,让他用我卡里最后的三万块钱,拟订一份离婚协议,再给欣欣买块墓地。
做完这些,我再也撑不住,倒在了地上。
我很想振作起来,至少活到拿着欣欣的骨灰盒,让她入土为安。
可病魔一直折磨我,我越来越消瘦,神智也模糊起来。
一天,我隐约听到女儿在哭。
“爸爸,你怎么又和妈妈吵架了?”
我伸出手,想抱抱她,却发现女儿立马消散,自己的身躯也变得透明了。
原来,我已经死了啊。
残存的愿望反复折磨着我——我还没有让欣欣安安稳稳地走。
她活着的时候,都没过过多少快乐的日子,就连死了,也不能体面点。
不甘心,真的太不甘心了。
心痛到无力,我任由自己随风飘摇。
很多天后,我飘到了沈曼和乔森屿的家。
她看到律师发来的离婚协议,整个人都陷入暴怒。
“好啊,陆然现在真是长本事了,还敢跟我玩离婚的游戏!
他下个月,下下个月都别想在家住了,滚到外面吧!”
沈曼的语气刻毒又尖锐。
我明明是不堪忍受,才在生命结束前提出了离婚。
可在她眼里,这只是一个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