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归向来不屑说谎。
况且这件事上,他自始至终都不觉得他是错的。
短暂的沉默后,他答:“是。”
“所以这两日,你都在用同样的借口,陪另一个女子在一起?”
“那你又可知,今日是我的生辰?”
他答:“我知。”
明明早就猜到的答案,却在这一刻得到验证后,还是令我怅然若失。
“那便什么都不用说了。”
“芙安,有些事你不知道。你现在不开心,等你日后消了气,我再与你心平气和的谈。”
周子归从桌上拿起一个木匣,打开后,里面躺着一支精美的金钗。
“你瞧,这是你喜欢的样式,今年送给你的生辰礼。”
周子归到底是懂我的,这支钗我已经喜欢了许久。
若是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他将这钗送与我,我定会满心欢喜。
甚至加上三年未见的思念,或许能听他为今日之事辩上一辩。
而后耳根一软,轻信了他的说辞,与他重归于好。
但很可惜,正因为我喜欢这钗,所以我早就见过。
这金钗本是一对两支。
当时我特意问过店家,店家无论如何都不肯拆卖,说是成双成对的东西多数图个寓意上的吉利,若是拆了,反倒不易卖出。
我体谅店家的苦衷,奈何两支金钗实在太贵。
将军府虽不缺银钱,我也从未大手大脚,只当寻常人家精打细算着过日子。
终究没舍得买下。
如今周子归为我买来了,却只有一支。
另一支在何人手中,不言而喻。
想到这儿,我更多了几分心寒,也添了几分恶心。
“既然你心中已有了别人,又何必对我惺惺作态?”
见我无动于衷,周子归的耐心似乎耗尽了。
台阶,他已然给我了,是我不肯相下。
饶是先礼后兵,他也无需再端着好言相劝的架子了。
他将盒子重重放在桌上,抬手揉了揉眉心。
“芙安,我真的有些累了,你能不能不要耍性子了?”
“我已经竭尽所能的哄你了,晚上的事我也没有同你计较。”
他说着便要在我身侧躺下。
听着他句句都在挑我错处,又是这种态度。
我实在不想与他同床共枕,搬起玉枕锦衾,想要去偏房独住。
周子归拦下我,彻底冷了脸。
“你又是闹哪样?让府中的下人们见了,我颜面何存?”
我只觉得好笑,借口也好,真心也罢,直到现在,他都未曾想过好好解决这件事。
反倒在乎起什么不相关的颜面。
我反问他:“你每日夜半才归,可有考虑过我的颜面?”
男子宿夜不归,且有家室。
加之是周子归这样的名门,不消几次,京中便人人都可传我的闲话。
他理直气壮:“若不是你今日的作为,我本可以在两个时辰前就回来陪你过生辰用膳。”
“就因为你那么一闹,莺莺以为她的存在为我们夫妻二人造成了误会,一直寻死觅活!”
“我回来的晚,还不是你不肯道歉,在替你收拾这个摊子!”
“我夜半而归,但我问心无愧。若我当真和莺莺有什么,还至于在她家门口被雨浇成这样?就是念着你,我才不许自己踏进她家门半步。”
一连串的话像是连珠炮般紧密。
周子归全然发泄着自己的怨气,丝毫没了平日的风度。
我本想着,实在不行便宽慰自己,此事作罢了,日后两人相安无事的度过余生。
可他的这些话令我起了一股无名的火气,压也压不下去。
“所以这一切倒成了我的不是?”
“在你眼中,不进到她的家门,便是正人君子了?一道门便能阻止你们两情相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