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季崇易姜似的武侠仙侠小说《似锦小说季崇易姜似完结版》,由网络作家“季崇易”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姜似从梳妆台前站起来,抬脚往外走。阿巧提醒,“姑娘,这不是去慈心堂的路——”慈心堂是东平伯老夫人的住处。姜似自幼丧母,一母同胞的长姐又早已出阁,每日请安便成了她一人的事。“先去二公子那儿看看。”姜似不由加快脚步,心下已经猜到二哥被打得原因。见姑娘走的匆忙,两位婢子一脸不解。姜似这些年最不待见的便是这混不吝的二公子,为何今日如此上心。姜似才走到院门口,就听到中气十足的呵斥声。“小畜生,我说你最近怎么消停了,原来偷着从狗洞爬出去胡作非为。你不是喜欢钻狗洞吗,今天老子就把你打得比街上野狗还惨!”“父亲。”东平伯姜安诚在见到小女儿的一瞬间,神情柔和起来,甚至带着几分讨好,“似儿怎么来了?”“听闻父亲在教育二哥,女儿过来瞧瞧。”姜似回了姜安诚...
《似锦小说季崇易姜似完结版》精彩片段
姜似从梳妆台前站起来,抬脚往外走。
阿巧提醒,“姑娘,这不是去慈心堂的路——”
慈心堂是东平伯老夫人的住处。姜似自幼丧母,一母同胞的长姐又早已出阁,每日请安便成了她一人的事。
“先去二公子那儿看看。”姜似不由加快脚步,心下已经猜到二哥被打得原因。
见姑娘走的匆忙,两位婢子一脸不解。
姜似这些年最不待见的便是这混不吝的二公子,为何今日如此上心。
姜似才走到院门口,就听到中气十足的呵斥声。
“小畜生,我说你最近怎么消停了,原来偷着从狗洞爬出去胡作非为。你不是喜欢钻狗洞吗,今天老子就把你打得比街上野狗还惨!”
“父亲。”
东平伯姜安诚在见到小女儿的一瞬间,神情柔和起来,甚至带着几分讨好,“似儿怎么来了?”
“听闻父亲在教育二哥,女儿过来瞧瞧。”姜似回了姜安诚的话,看向姜湛。
十六七岁的少年已然挺拔如一杆新竹,哪怕因为被打显得有些狼狈,依旧俊美逼人。
姜湛与姜似一样,相貌都随母亲。
姜似对着姜湛略略屈膝,“二哥早,身体还好吗?”
姜湛蓦地瞪大了眼睛,对上姜似的视线,耳根腾地红了,连连摆手,“妹妹放心,二哥我破糙肉厚......”
“小畜生,你还挺自豪地!”姜安诚好不容易才平息下来的怒火再次被点燃。
姜湛下意识要跑,想到妹妹就在一旁,不能失了志气,挺直腰板道:“父亲,您消消火。儿子皮糙肉厚,就算您打着不手疼,当心吓着妹妹。”
妹妹今日竟然对他笑了,就算被父亲揍得比狗还惨也值!
看到二哥贫嘴,姜似心中酸楚不已。
过不了几个月,兄长便在与朋友们游湖时,落水而亡。当时官府以意外结案,可是后来她才知道兄长的死,另有隐情。
而今姜似不仅要挽救兄长的性命,还要让害死兄长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小畜生,你乐意钻狗洞也就罢了,有没有想过万一有贼人从狗洞进来怎么办?”
姜湛抬手摸了摸额头。
父亲担心不无道理,昨夜他就被贼人拿砖头袭击,然而这事万万不能说!
“那狗洞已经堵上哩,儿子以后保证不从那里走了。”
姜安诚从鼻孔里哼了一声,若不是女儿在这里,不便大发神威,他非把这混小子的腿敲断不可。
“似儿用过早饭了么?”
“还没有,似儿正准备去慈心堂请安。父亲要不要一道去?”
见姜似一脸期待望着他,姜安诚不假思索应下,“走,一起去。”
自妻子死后,似儿跟自己一直不亲近。但今日却让姜安诚体验了一把做父亲的滋味,如何不答应?
姜似莞尔一笑。
她当初不懂事,嫌弃父亲没有本事,连爵位也保不住,害她受人轻视,却忘了父亲对她的疼爱是无价的。
想着,她主动挽上父亲的胳膊。江安诚的脸激动地都红了。
前世这日,安国公府一早派人来说两家婚事提前的事。那时候没闹出兄长钻狗洞被发现,父亲不在,祖母便擅自应允。父亲回家还跟祖母吵了一架。
那日她还天真地跟父亲说,难道自己比不过一个死人?爵位不能沿袭下去的东平伯,还能给自己再寻一门更好的亲事?!
可惜她那时白白生了一双好眸子,被虚荣蒙了眼,好坏利害都看不清。
“父亲,四妹,等等我,我也去。”
姜安诚瞪了姜湛一眼,姜湛瞬间停了脚步,偎着脑袋想去又不敢说。
姜似便对姜湛笑道:“二哥,我想吃蔡记灌汤包。”
蔡记灌汤包是百年老字号,正好在安国公府附近。
经过昨夜那一闹,季崇易的事虽然还没传到东平伯府来,但康德坊那边肯定炸开了。二哥去买汤包,肯定能听到些风声。
“好,二哥这就去买!”
姜湛也不提去慈心堂请安的事,掸掸身上灰尘,才走出几步又返回来,对着姜安诚讪笑,“儿子手头不宽裕,父亲先给垫着呗。”
“滚!”
姜安诚从腰间荷包摸出一块碎银子丢给姜湛,自己怎么养了这么个儿子!
姜似抿嘴偷笑,她这个二哥心肠不坏,就是这幅德行不招人待见。
两人来到慈心堂,慈心堂中的大丫鬟阿福对着二人作福礼,“大老爷,四姑娘,老夫人正在会客,容婢子通禀一声。”
姜安诚点点头,老夫人的事他从不多问。
姜似吸了吸鼻子,若有若无的香味传来。那香味清越含蓄,是上好的田青栀子香。
得知是安国公世子夫人,姜似悄悄松了口气,果然如她所料。
“大老爷,老夫人请您进去。”阿福目光落在姜似身上,带着几分复杂,“四姑娘,您先在耳房中喝杯热茶。”
姜似点头,跟父亲说了一声往耳房走去。
姜安诚刚进屋就看到老夫人冯氏对面做着一名女子,那女子三十左右的年纪,容貌颇佳,一双微长的眼显出几分精明。
“这就是伯爷吧?”女子首先站起来行礼。
冯老夫人点头介绍,“这是四丫头的父亲。老大,这位是安国公世子夫人,今日是来商量婚事的。”
说着冯老夫人面色不明地看了郭氏一眼。
郭氏面带羞惭,“昨天夜里出了些变故,安国公府想让四姑娘早些进门……”
“为何?”姜安诚脸色微沉,好端端的怎么说提前就提前?
郭氏虽觉尴尬,却知道昨夜那番动静瞒不住,尴尬道:“小叔不懂事,昨晚上去莫忧湖玩,不小心失足落水——”
姜安诚黑着脸打断郭氏的话,“三公子失足落水与婚事提前有什么关系?莫不是只剩下一口气,想让我女儿嫁过去冲喜?”
“伯爷误会了,小叔虽然受了些惊吓,但并无大碍。”
郭氏心中一阵不快,要不是小叔子昏了头做出那种事来,她何至于在小小的伯府做小伏低。
“那为何把婚事提前?”姜安诚不依不饶问道。
三个孩子早早没了亲娘,在婚姻大事上他万万不能大意。
江安诚步步紧逼的态度让郭氏越发不快,强忍着面子上的不快,继续道:“小叔虽然没有大碍,但昨夜救小叔的是名女子……公婆商量一番,想让四姑娘提前过门,再纳女子为妾......”
冯老夫人一口气堵在喉咙,姜安诚顺势踹了姜湛一脚。
“小畜生还跪着做什么?快跟祖母道歉请老人家回去!”
“孙子该死,还请祖母赎罪!”姜湛敷衍的回了一句,跟在江安诚后面出去。
姜似见两人都走了,再待下去就成祖母的活靶子,屈膝福身道:“祖母,女孩子退亲毕竟不是什么光彩事,孙女有些不好受,先回房去了。”
“老夫人,这亲真的退啦?”
说话的是姜似的二婶肖氏。
姜似生母过世早,姜安诚也没有续弦,伯府的管家权就落在肖氏手里。
肖氏自身也硬气,虽然娘家寻常,但姜二老爷很争气,在勋贵中难得走了科举之路,是正儿八经的进士出身,如今官拜太仆寺少卿。长子姜沧继承了父亲会读书的天赋,在京城同龄人中已经小有才名。
相较起来,大房就势弱了,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姜似的婚事。
肖氏乐见其成,不然姜似的婆家就把女儿的婆家比下去了,但她也明白姜二老爷对这门亲事的重视。
冯老夫人回过神来,吩咐管事,“快去衙门把二老爷叫回来!”
海棠居里,姜似才得片刻清净,阿巧就进来禀报,“姑娘,老夫人派人去请二老爷了。”
姜似并不意外,吩咐阿蛮,“去把二公子请来。”
不多时,姜湛蹑手蹑脚溜进来。
姜似不由蹙眉,“二哥怎么和做贼似的?”
迎上妹妹秋水般的眸子,姜湛忽然不知道手脚该往哪儿搁,耳根微红,“祖母正恨我,要是知道我来见你,说不准会连累妹妹……”
“没有的事,祖母赏罚分明,心胸宽阔。”
“妹妹你真会说笑。”
姜湛在傻也知道她说的是客套话。以往他有心亲近妹妹,却总觉得妹妹如高岭之花隔在云端,想要大声说话都要掂量掂量,现在发现妹妹也挺亲近的。
姜湛俊美的脸上挂着傻笑,“四妹找我有事么?”
“二哥先坐。”
姜似指指一旁的椅子,阿巧端了茶水放到姜湛面前。
“二哥常去碧春楼?”姜似昨夜里下水救人,此刻指尖还是冰凉的,捧着温热的茶盏笑盈盈问道。
“噗——”
姜湛一口茶全都喷了出去。
姜似也不急,慢慢等兄长平复情绪。
姜湛强压下落荒而逃的冲动,绷紧一张俊脸道:“没有的事儿,我连碧春楼大门开在哪里都不晓得!是谁在四妹耳边嚼舌呢,让我知道剥了他的皮!”
姜似把茶盏往桌面上一放,叹了口气,“本想着二哥轻车熟路,可以帮妹妹一个忙。既然如此,那妹妹再想办法吧。”
姜湛猛然瞪大了眼睛。
四妹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想女扮男装混进青楼里玩?
似是料中他心中所想,姜似为难道:“实在不成,只有妹妹亲自走一趟了——”
“别呀,我去!”
“二哥不是连碧春楼大门往哪边开都不晓得吗?”
“不,不,我轻车熟路。咳咳,不对,我的意思是我虽然不是轻车熟路,但偶尔路过——”姜湛越描越黑,脸颊阵阵发热。
“既然如此,我想请二哥跑一趟碧春楼。”
姜似从袖中取出一物,递了过去。
“这是什么?”姜湛伸手接过姜似递来的物件,仔细打量。
那是一小截竹管,竹筒口被封住。
他神色紧张盯着姜似,妹妹该不会瞧上了爱逛青楼的某个贱货?这可不行!
姜似细声解释:“碧春楼背后有一条暗巷,二哥可留意过?”
姜湛神色越发难看。
那条暗巷鲜少有人踏足,据说碧春楼里年老色衰的妓子病死后会裹着草席从那里悄悄运走。
他也是无意中瞧见有人把醉汉拖到暗巷暴揍,才留意到有这么一条巷子。
“你到底要做何?”
姜似感觉今日的四妹妹不简单。
姜似没回答,继续说:“妹妹想请请二哥带着竹筒去那条暗巷的蔽竹里。”
“你,你要检举安国公府?”
姜湛大骇,四妹妹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大胆。他也是听说可用蔽竹检举官员恶性,可从来没见过。姜似却事事明白,这让他不由后背发汗,感到不可思议。
“二哥快些去吧,不然没等御史弹劾安国公府,祖母就把二叔叫回来了。府中大事自来由那两位拿捏,二叔定然不乐意我退亲。”
“妹妹放心,我这就去”
姜湛怀揣着竹筒,片刻不敢耽误赶去碧春楼。
没办法,谁让他轻车熟路呢。
早上的碧春楼是最安静的,大门紧闭,屋檐下挂着的大红灯笼早已熄灭,随风微微晃动着。
姜湛按着姜似所说钻进那条暗巷,果然在某青砖斑驳之处寻到了蔽竹。
先用木箸从蔽竹开口处夹出一个小竹筒,再把带来的竹筒塞进去,完成任务的姜湛本该功成身退,可他眼珠一转,爬上了墙根一棵大树。
正值夏日,大树枝叶繁茂,把他的身形遮挡得严严实实。
姜湛坐在树杈上等得昏昏欲睡,忽然听到轻微的脚步声传来。
他的瞌睡立刻被赶跑,悄悄拨开树叶往下瞧去。
一个眉眼清秀的年轻人左右四顾,贴着墙根溜进来,把蔽竹抱在怀中,立刻撒丫子飞奔。
姜湛摸着下巴喃喃自语:“还真有人这个时候来取蔽竹啊。”
四妹是怎么知道的?
不过妹妹从小就聪明,比他知道的多也不奇怪吧。嗯,就是这样。
姜湛正准备跳下来,忽然又有脚步声响起。
他吃了一惊,忙把身形缩回去。
那脚步声比先前之人的更轻,动作更加灵巧,很快如游龙般来到原本放蔽竹的位置,盯着留下的孔洞眼神闪烁。
怎么又有人?
姜湛暗暗琢磨着。忽然那人猛一抬头,目光如刀穿透枝叶,对上姜湛的眼睛。
顶着府中上下异样目光,姜倩纵有满腹疑问与委屈也不好在伯府强留,与肖氏交换了一个眼神便匆匆离去。
肖氏负责招待刘仙姑,很快就有了独处机会。
到了这时,她再也按捺不住,立刻质问道:“仙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刘仙姑稳如泰山:“这样的结果,也出乎我的预料。”
“仙姑这是什么意思?这与咱们先前商量好的可不一样!”肖氏见刘仙姑还在打马虎眼,心中怒火烧得更旺,“莫非仙姑嫌茶水钱少了?”
“太太误会了。”刘仙姑长叹,“实在是天意难违啊。”
“什么天意难违?”
刘仙姑摆出高深莫测的神情:“原本我念着太太一片诚心,是想帮太太把事办好的。可是太太也知道,我能吃这口饭靠的是沟通鬼神,而今天意如此,我不得不从啊。”
“什么神啊,鬼啊,老夫人被邪祟妨害的说法不是咱们事先商量好的吗?”肖氏脸色铁青追问。
刘仙姑忽然伸手握住了肖氏的手,神色无比认真:“真的有邪祟附在了世子夫人身上!”
肖氏吓得一哆嗦,猛然甩开刘仙姑的手,一张脸由青转白:“仙姑胡说八道什么!”
刘仙姑冷笑:“莫非太太认为我只是个招摇撞骗的神棍?”
当刘仙姑面上一丝笑意也无时,那种仙风道骨的感觉就全然不见了。
她颧骨有些高,下巴尖瘦,加上冰冷幽深的眼神,整个人看起来竟有几分森然。
肖氏心中打了个突。
她怎么忘了,娘家嫂子之所以与刘仙姑相熟就是因为刘仙姑多年前曾替侄儿收过魂。
这位刘仙姑,确实是有真本事的!
可是原本推说有邪祟妨碍老夫人是她想要祸水东引的幌子,怎么最后真的有邪祟附在了倩儿身上?
肖氏细思极恐,不由看向刘仙姑。
刘仙姑长叹:“所以说冥冥之中早有注定,我怎么敢为了些许俗物而违背天意呢?”
“老夫人的眼疾三日之内真的能好?”
刘仙姑犹豫了一下。
肖氏敏锐察觉,冷笑道:“那我就等着三日后看仙姑施展的神迹了!”
她说罢,含怒拂袖而去。
刘仙姑一屁股跌坐在铺着软垫的椅子上,端起茶壶倒了一杯茶灌了几口,心中一阵后怕。
她真要被那丫头给折腾死了!
“仙姑,咱们的东西要收起来吗?”女童站在门口拎着一个小包袱。
“收什么,就放那吧。”刘仙姑随手一指。
她可要做好随时被扫地出门的准备,有什么好收拾的。
这三天真要度日如年。
肖氏对刘仙姑的说辞自是半信半疑,干脆写了两封信,一封送给姜倩安抚一番,另一封信则送到了娘家嫂子那里。
肖家大嫂很快就打着探望冯老夫人的名义上门来了,姑嫂二人得了机会密谈。
“大嫂,你给我交个底,刘仙姑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肖家大嫂已经知道了伯府发生的事,此时面对肖氏亦有几分尴尬:“给吓着的小孩子收个魂什么的挺管用的。”
“她做法驱邪真能治好老夫人的眼疾?”
肖家大嫂干笑:“这就说不好了,老夫人的眼疾确实来得突然,究竟是个什么原因不好说。”
肖氏闭了闭眼,越想越恨:“我总觉得被刘仙姑摆了一道!”
可是她还有想不通的地方。
她事先许诺过,事成之后会给刘仙姑一笔丰厚银钱,刘仙姑为什么和钱过不去?
肖氏睁开眼,眼底有精光闪过。
和鬼神打交道的是刘仙姑,不是她。
天意也好,人为也罢,她把人请来还被反咬一口,这笔账等这阵风波过去后是一定要算的。
“其实还有替倩儿挽回老夫人欢心的机会。”
肖氏看着肖家大嫂。
肖家大嫂下意识扫了一眼门口,压低了声音:“如果老夫人的眼睛三日内好不起来呢?”
“你是说——”
“倘若老夫人的眼睛不见好,刘仙姑就是招摇撞骗,那么倩儿被邪祟附身的说法自然站不住脚。”
肖氏一时沉默下来。
伯府目前是她管家不假,但老夫人吃穿用度另有安排,她很难插进手去,前几日从慈心堂打探消息被冯老夫人泼了一脸茶叶的事还历历在目。
“太太,老爷过来了。”门外传来丫鬟的禀报声。
很快房门就打开,姜二老爷沉着脸走了进来。
“大嫂来了。”见到肖家大嫂,姜二老爷应付了一声。
肖家大嫂忙站了起来:“家里还有很多事,我就先回了。”
对肖家大嫂的识趣,姜二老爷依然没有多少热情,等人一走脸上更是罩了寒霜:“看看你干的好事!我们这样的人家什么时候需要请神婆上门来招摇撞骗了?现在好了,那么一盆污水泼在倩儿身上洗都洗不清,这事传出去你让倩儿在婆家人面前如何自处?”
“我,我也没想到会弄成这样——”
姜二老爷无视肖氏的难堪,冷冷道:“那个刘仙姑是你娘家大嫂推荐的吧?以后少和她来往!”
肖氏陡然涨红了脸。
她出身普通,体面都是夫君与子女给的,现在姜二老爷这么说,无疑是往她脸上抽耳光。
“咱们府中那些下人要敲打好了,绝不能让此事流传出去。至于倩儿那边,你赶紧写信叮嘱她在侯府不要露出异样来。母亲是顾大局的人,经过此事无论心中对倩儿有什么想法,都会顾及倩儿在侯府的处境。”
肖氏连连点头。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是很疼,也很窝火,但当务之急是把这件事的影响降到最低,绝不能妨碍倩儿在侯府的地位。
转眼到了翌日,肖氏等人前往慈心堂请安却没见着冯老夫人的面。
肖氏转去理事堂处理家务,一名婆子匆匆进来:“二太太,出事了!”
“什么事?”肖氏现在最怕听的就是这个,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昨日仙姑做法的事传出去了,现在已经有赌场设了局,赌三日内老夫人的眼睛能不能好呢!”
“什么?”肖氏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二牛很快跑到姜似身边,晃着尾巴用大嘴蹭姜似的手。
看到大狗眼中的期待,姜似忍不住笑了:“给我的?”
二牛喉咙中发出撒娇般的呜呜声,把荷包塞进姜似手里。
姜似不忍拂了大狗的心意,打开荷包看后笑着递给了阿蛮:“回去把金叶子与银锞收好,荷包丢火盆烧了。”
阿蛮喜滋滋应了,扒开荷包看了看,不由眼前一亮:“姑娘,这回比上次还多呢,咱们自己收着吗?”
她可是记得上次荷包里的财物姑娘很是嫌弃,一股脑塞给了二公子,可把她偷偷心疼坏了。
“收着吧。”一回生二回熟,她没必要和钱过不去。
轻缓的脚步声传来,二牛猛然掉转头叫了两声,似有催促之意。
看着出现的人,姜似不由皱眉。
她早该想到,有二牛出现,他也远不了。
“阿蛮,咱们走。”不待郁七走过来,姜似转身便走,却发觉衣摆被扯住。
姜似低头,大狗水汪汪的眼睛睁得圆溜溜的,一脸无辜摇着尾巴。
“二牛,你松口。”姜似无奈道。
她现在开始怀疑二牛是与她一同重生回来的了,不然怎么解释二牛对她反常的亲昵。
要知道,二牛是经历过战火的狗,而不是那些专讨人欢心的宠物。
二牛摆摆尾巴,一副听不懂的样子。
爱说啥说啥,反正它不松口。
就连一旁的阿蛮都忍不住翻白眼了,心道:为什么有种这狗比她心眼还多的错觉?
这么一拉扯的工夫,郁七已经来到姜似面前,二人间不过一丈的距离。
到了这时,姜似反而冷静下来,脸上挂着疏离的笑冲郁七微微点头:“余公子,这么巧。”
郁七望着近在咫尺的少女,展颜一笑:“我特意来寻姜姑娘的。”
姜似脸上笑意一收:“余公子这是何意?”
郁七忽然对着姜似深深一揖:“今日多谢姜姑娘对二牛的搭救之恩。”
姜似往旁边一躲,避开了郁七的行礼,不冷不热道:“余公子说笑了,我并没有做过什么。”
“汪汪——”二牛突然对着姜似叫起来。
瞎说,它就是被似似救的,主人快点替它报恩吧。
郁七嘴角噙笑:“姜姑娘你看,二牛都承认了。”
大狗忙哼哼着点头。
姜似可不管这一人一狗一唱一和,坚决不承认到底:“我真的不知道余公子说什么。时候已然不早,我该回府了。”
“汪!”二牛叫了一声把人注意力引过来,撒腿跑到墙根开始刨土。
阿蛮掩口喃喃道:“莫非二牛还存了一只荷包在这里?”
姜似瞪了阿蛮一眼。
她的丫鬟什么时候这么财迷了?
阿蛮悻悻住口。
很快二牛就叼着一物返了回来,来到姜似面前把那物放到地上。
“呀,是那只茶杯!”阿蛮看了一眼,脱口而出。
说起来这茶杯倒结实,砸完了崔逸后又飞落到路边地上,除了杯身上有些许裂纹竟毫无破损。
二牛冲着姜似叫了一声,意思很明显:狗证、物证俱全,你还不承认吗?
姜似嘴角不由一抽。
二牛这个喜欢乱藏东西的毛病还是改不了!
“二牛遇到危机的时候姜姑娘就是用这只茶杯围魏救赵的。”郁七含笑看着面带懊恼的少女,眼神温柔。
他的小姑娘已经长成了风华绝代的少女,只可惜早已忘了那次萍水相逢,还对他很没有好感呢。
郁七如此想着,眼底一片黯然。
如何讨一个女孩子欢心,他没有经验。
如何讨一个对他没有好感的女孩子欢心,他更没有经验。
不管了,先厚着脸皮缠上再说。
姜似别开眼,淡淡道:“就算如此,余公子也不必如此客气,大概我与二牛比较投缘,举手之劳而已。”
郁七正色道:“姜姑娘不了解我与二牛之间的感情,在你看来是举手之劳,于我来说却是救命之恩。”
姜似拧眉。
忽然觉得这混蛋会说出什么不要脸的话来。
“咳咳。”芝兰玉树般的清俊少年双颊爬上红晕,似乎有些不敢看少女的眼睛,“都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姜姑娘但有所求,谨定全力以赴。”
姜似心头一跳。
郁七单名一个“谨”字,没想到这一世倒早早报了真名。
不对,在她面前他还姓“余”呢。
一想到这里,姜似心湖乍起的涟漪重新恢复了平静。
这个时候,乌苗圣女阿桑已经不在了,而他在京城遇到了自己。
遇到了酷似圣女阿桑的自己。
与前世没有什么不同,他依然用余七的身份接近她,好把她哄得动心后心甘情愿当他心爱女子的替身。
好在有前世的前车之鉴,她再也不会犯傻了。
还好,她现在还是东平伯府被退婚的姜四姑娘,而不是顶着他人身份生活的乌苗族圣女,即便郁七处心积虑,他们也不可能再成夫妻。
想通这一点,姜似紧绷的身体松弛下来,嘴角笑意越发从容:“我别无所求,余公子忘了今日之事便好。”
郁谨心头涩然。
少女看似柔弱如柳,在他面前却好似竖起了铜墙铁壁,任他如何钻营都不能从她心房上凿出一个孔来。
“呜——”二牛用尾巴扫着郁谨的脚面,嫌弃叫了一声。
聘礼它都给了两次了,主人这么不争气它也很苦恼啊。
笨蛋主人难道不知道,狗操心多了会掉毛的。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救命之恩。谨若是忘了,岂不成了忘恩负义之人?”郁谨面上笑得从容,心中却紧张不已。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只差没说当以身相许了,她总不会还拒人于千里之外吧?
听侍卫们说,他这模样在姑娘眼中还算俊朗,或许、大概还是能博得她一丝欢喜的吧?
姜似暗暗吸了一口气,云淡风轻笑笑:“既然这样,那就给钱吧。”
“嗯?”郁谨神情瞬间扭曲了一下,抬手摸了摸鼻尖。
他似乎幻听了。
“姑,姑娘,您在说什么呀?”阿蛮扶额,都快哭了。
这登徒子长得好,有身份,还有一只会捡钱的大狗,姑娘好歹注意一下形象啊。
荷包什么的,细水长流才好……
“既然余公子觉得过意不去,非要报答,那就给钱吧,这样余公子就可以安心了。”姜似淡淡道。
她这么一个贪财惫懒的样子,对方总该远着点了吧?
“姜姑娘觉得应该给多少?”郁谨很快缓过来,轻笑问道。
那笑声如埋藏多年的醇酒骤然启封,散发出撩人的味道。
姜似脸上莫名一热,在心中啐了自己一声,随后又为自己默默开脱。
不是她定力不够,实在是这混蛋生得太过得天独厚了些。
爱美之心,本就人皆有之。
姜似比出一根手指:“余公子对二牛这么看重,想来要少了你会觉得过意不去,那就一千两好啦。”
“一千两,不多。”郁七笑道。
“嗯。”姜似等着对方掏钱。
“但我没钱,看来只能卖身还债了。”
“啥?”
站在二楼窗前的阿蛮猛拉姜似衣袖:“姑娘,您听见了没,那些官差要把二牛打死呢,它的主人有没有办法啊?”
自从郁七出现后,姜似就没了先前的从容,手上用力过猛攥得骨节隐隐发白。
“什么?”
阿蛮扶额:“我的姑娘,您怎么还走神啊?二牛就要被那些官差乱棍打死啦。”
“不会的。”姜似喃喃道。
阿蛮瞪大了眼睛:“怎么不会呢?双拳难敌四手,何况二牛还只是一只狗,对上那么多官差肯定跑不掉的。”
姜似渐渐淡定下来:“看看吧,它的主人应该有办法。”
郁七和别的皇子不同,因为一些特殊原因从小住在宫外,后来更是去了南地,这一年应该是他从南地回了一趟京城,没过多久这位不为人知的七皇子便如昙花一现般又从京城消失了。
前世的这个时候她自然和郁七不认识,之所以知道这些讯息,还是大婚之后。
郁七的母妃贤妃出身安国公府,是季崇易的亲姑母,这么算下来她还要随着季崇易称呼郁七一声表兄。
大婚那日尽管她蒙着盖头对外头情形一无所知,后来却从丫鬟仆妇们的八卦中听说了郁七前来参加婚礼的事。
贤妃共育有二子,分别是四皇子和七皇子。
娘家侄儿大婚,贤妃虽不方便回去,四皇子是肯定会到场的,但七皇子从南地回京后鲜少出现在人前,更没有参加过任何宴请,人们暗地里都说这位皇子性情冷清古怪,是以当他出现在安国公府的婚宴上时便极大满足了人们的好奇心。
据说七皇子那日高兴,喝多了。
姜似回想着往事,躲在窗后看着楼下街头的清贵少年。
郁七才回京城,五城兵马司的官差定然不晓得他真实身份,但他从来不是吃亏的人,别人当着他的面想伤害二牛可没那么容易。
这么一想,姜似越发气定神闲,反而有兴致看郁七如何脱身了。
她扶着雕花窗棂,侧脸微微探出。
楼下苍松一般的少年仿佛感应到了什么,抬头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
惊鸿一瞥间,少年只觉心跳如鼓,寒玉一般的面庞染上了丝丝红晕。
“带走!”感受不到其中的波澜暗涌,领头官差大手一挥,立刻有许多官差拎着刀枪围上了郁七与大狗。
“纵狗行凶?”郁七神色恢复如常,微挑的凤目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差爷才刚来,哪只眼睛看到我纵狗行凶了?”
领头官差冷笑道:“我们可不瞎,刚刚亲眼看到你的狗把崔公子扑倒在地,这不是恶犬伤人是什么?为了保障百姓安全,这样的恶犬定然要打死的!”
围观百姓一听,暗暗点头。
这大狗确实吓人了些,看着它折腾这些纨绔子虽然痛快,可万一发疯咬了别人……
郁七轻轻抚摸着大狗头顶,淡淡笑道:“差爷搞错了,我的狗可不会无缘无故咬人,它是被迫自卫。”
说到这里,郁七神色一凛,冷然道:“这两个恶仆意图伤害朝廷命官,差爷说说是什么罪名?”
“朝廷命官?”领头官差不由正了神色,语气客气起来,“敢问您是——”
这京城什么都不多,就是官儿多,街头随便掉下一块瓦片都能砸到一个五品官,要想在这个地界儿活得长久,就得眉眼灵活点。
郁七没有理会领头官差,捏了捏二牛后颈浓密毛发。
二牛起身抖了抖毛上沾的尘土,两只前腿忽然抬起搭在了领头官差肩头。
领头官差大骇。
“差爷莫慌,看看它颈上铜牌。”郁七轻声提醒道。
领头官差白着脸目光下移落在大狗颈间,这才发现大狗竟戴着一只颈环,只是因为大狗毛发太茂密,那与毛发同色的颈环很容易被忽略过去。
见领头官差没反应,二牛不耐烦猛摇了摇头,顿时漫天狗毛飞舞,颈环上系着的小小铜牌不知从何处掉了出来。
领头官差伸出手把铜牌一翻,只见上面写着:皇帝御赐五品啸天将军……
领头官差手一抖,铜牌落了回去。
二牛鄙夷“汪”了一声。
领头官差看着大狗的眼神已经难以用言语形容了,好一会儿没说出话来。
娘的,这贱狗品级比他还高!
被血糊了一脸的崔逸快要气炸了:“到底怎么回事儿?还抓不抓人了?”
领头官差从极度震惊中回过神来,大手一挥:“抓,把这两个私藏利器的人带走!”
“啥?”崔逸愣住了。
戏本有点不对!
见几名官差真的开始抓人,崔逸一把抓住领头官差衣袖,压低了声音斥道:“我说,你今天吃错药了,我的人你也抓?”
对崔逸与杨盛才这样纨绔中的佼佼者来说,与这些官差可算是老熟人了,往常从来没有这么不给面子的时候。
领头官差苦笑:“崔公子,这么多百姓瞧着呢,总要走个过场,不然我的差事难保不说,那些御史恐怕还要找大将军的麻烦。”
这种坑爹的娃要是他儿子,他早就按马桶里溺死了。
“那行,我的人你可以带走,这条狗必须弄死!”
“这不成啊——”
“怎么不成?就算这小子是什么朝廷命官,他的狗就能跟着升天,让你这么装孙子?”
领头官差也有些火了,淡淡道:“崔公子就别为难下官了,朝廷命官正是这位狗大人。”
“啥?”崔逸一脸懵。
领头官差未免节外生枝上前一步凑到崔逸耳边低语几句。
崔逸蓦地瞪大了眼,看的不是大狗,而是郁七。
全天下只有一个人的狗是他娘的五品官,眼前人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
身为一只横行霸道至今活得滋润的纨绔,什么最重要?当然是灵通的消息啊!
崔逸抖了抖唇,忽然对大狗挤出一个笑脸:“那个,今天多有得罪,对不住啦。”
“崔逸,你智障啦?”杨盛才险些惊掉了下巴。
崔逸抹了抹脸上干涸的血,拽着杨盛才就走:“你们忙,你们忙,我先把这智障带走了。”
“你是不是皮痒了?”
……
二人很快走远了,那些打手呼啦啦撤去,只留下两名老亲兵欲哭无泪。
跟着这种智障主子,真是倒了血霉!
“您——”领头官差张了张嘴。
郁七微不可察摇头,拍了拍大狗的脑袋:“二牛,走了。”
“姑娘,二牛没事,人都走了。”阿蛮抚了抚胸脯,好奇心升起,“二牛的主人这么年轻就是朝廷命官了吗?”
刚刚楼下几人说话刻意放低了声音,旁人听不太清楚。
想到某种可能,姜似笑了:“或许吧,咱们也走吧。”
等看热闹的人渐渐散去后主仆二人这才下楼,不紧不慢往东平伯府走去。
从天香茶楼到东平伯府要经过几条街,主仆二人行至雀子胡同附近时忽然听到了熟悉的“汪”声。
姜似脚步一顿。
阿蛮看着叼着宝蓝色荷包的大狗颠颠往这边跑来,喜出望外:“姑娘,二牛又给您送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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