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栀许整日浑浑噩噩,不是喝得烂醉如泥,就是学会了抽整夜的烟。
他早就取回了那条被温妍拿走的项链。
那是安无漾母亲留给他的遗物,也是他叫了三年的姐姐留给未来弟媳妇的。
他明明一触碰就被烫到,却又不可理喻地把它放在自己和安无漾的合照上。
可笑至极又极度撕裂的卑劣狂徒。
少有的清醒时候,他也是待在安无漾房间里,一会儿盯着照片,一会儿看着手机。
他加了陈姨好友,也看到了陈姨的朋友圈。
最新更新是昨天。
金黄的银杏树下,安无漾抱着糯米和一个胖乎乎的小女孩儿玩的正欢。
她穿着漂亮的新裙子,笑得极美。
可是最后一张里,除了一大一小一只猫,还有一个男人。
一边带了温润的笑,一边在画画。
牧栀许用拇指不断放大。
看到男人画布上是安无漾的模样时。
明明死寂的心再次抽痛至极。
他曾一手养大的女孩儿,如今从头到脚都是新的,连带着她身边的人,都是新的面孔。
只有他一个人被留在旧时光里。
被她所弃。
……又是一夜宿醉。
牧栀许已经不记得是第几次进医院了。
可他毫不在意,醒来后就说要去锦城。
京海和锦城都在下雨,航班无法起飞。
牧栀许执意前往。
他知道自己已经彻底失去了安无漾,他知道即便自己过去,也只是徒劳。
可是他就是想再看看她,哪怕远远一眼也好。
一夜风雨,安无漾罕见得有些睡不安稳。
好在第二天,雨过天晴。
她伸了个懒腰起床洗漱。
顺便刷起新闻,正在报道昨晚一起严重车祸。
安无漾走进衣帽间换衣服,也就没有听到后面的内容。
收拾好后她下楼,开始吃早饭。
有陌生的京海号码打进来。
虽然不是牧栀许的。
可她已经和京海没有任何关系了。
于是并没有理。
电话自动挂断后,又有消息进来,她正准备拉黑。
被信息内容粘住了眼。
“小姐,您快来医院一趟吧,牧总……牧总他……您来见他最后一面吧……”现在诈骗都玩这么高级了吗?
落款的名字,是牧栀许助理。
安无漾还是回拨了过去。
“小姐,不好了!
牧总他……他出事了!”
“出事找我干嘛,我又不是医生。”
安无漾第一反应。
“小姐,求求你,就当是来看牧总他最后一眼……”安无漾赶到医院时,看着周围哭丧着脸的众人,有些发怔。
牧栀许远在京海,又怎么会在这。
还进了什么重症监护室,他们到底在搞什么鬼?
她被套上无菌服后,又被推了进去。
在看到病床上躺着的真是牧栀许时,脑瓜子还是不可避免地“嗡”了一下。
病床上的人浑身缠着厚厚的纱布,脸上也有几道伤。
他闭着眼,好像睡得很沉。
如果不是病床旁边围满了手忙脚乱的医生护士,她以为他真的睡着了。
“家属呢,家属到了没?”
“我不是……”安无漾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助理推了过去。
“到了到了!
就在这!”
医生连忙让开一个位置给她。
“病人情况危急,随时抢救不过来,家属做好心理准备。”
“求你们救救我家先生!”
“可病人已经没有求生意志了,情况很不好!”
“我家先生还不到三十岁啊,求求你们救救他……家属快跟病人说说话,看能不能唤回求生意志,快!”
医生、护士、助理,都在说话,唯独安无漾一人沉默。
她木楞在床边,不知道这么混乱的时刻,要自己来做什么?
她又能做什么。
监控仪上的心率曲线快速跳动,越来越乱。
猝然成一条直线时,所有人都安静了。
安无漾不知哪来的力气,抓住他的手,费力挤出一句话来。
“牧栀许,你别死!”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哭了,控制不住的啪嗒啪嗒的掉。
滴在他手背上。
再后来,安无漾觉得空气越来越稀薄,她想要出去透气。
她不是医生,救不了人。
也不是神仙,起死回生。
……